还有五分钟才来下一班车,等车的时候娜娜和纪灵聊起天来。
“小灵都喜欢什么呢?”
“诶?”
纪灵有点慌,因为从来没有人问过他这个问题。而且这个问题太宽泛了,纪灵第一时间想到的答案,就是提问者“娜娜”。
娜娜笑起来,说她想更了解纪灵,所以才这样问的,如果很冒昧不回答也可以的。
“不会……我喜欢……”
当然不能说“娜娜”了,于是纪灵回答说做手工。
“就是缝制衣服什么的吗?”娜娜又问。
“嗯……我喜欢缝衣服……但不是真人的衣服……是娃娃的……”
一个男孩子有这种爱好,纪灵感到非常害羞。
但娜娜好像并不在意,反而非常感兴趣的样子。
“真的?为什么不缝真人的衣服?应该都差不多吧?”
“不是的,真人的衣服要麻烦得多,因为要考虑到身材,布料也相对消耗得更多……”
“布料很贵吗?”
“嗯,如果是很好的布料就更贵了。”
“原来如此……”娜娜点点头。“但如果是自己设计的衣服,应该会很独一无二吧?”
“这倒是没错。”
“可惜我当时和小灵不熟悉,不然一定拜托小灵你帮我设计衣服~”
“你别夸我了,我哪有那么厉害……“
纪灵不好意思地低下头,而娜娜一直在微笑。
“不是啊,记得有一次你帮月月缝裙子了吧?当时大家都说纪灵好厉害,可都是真心觉得你厉害哟。”
月月就是那个联欢会上表演的女孩,她的裙子不小心被桌子的挂钩刮破了,薄纱材质的裙子就是那样,轻轻一刮就完了。
“还好啦……”
纪灵还很谦虚,但心里是鲜花盛放了的。
“除了手工呢,小灵还喜欢什么?”
“这个嘛……”
“比如喜欢吃什么东西?”
“甜的……”
“巧克力?”
“嗯,还有甜点……我觉得麦当劳的香芋派很好吃……”
“我也喜欢那个,虽然菠萝派也不错。还有呢?小灵休息日喜欢做什么?”
“嗯……看书……”
“什么书?”
“日本作家的……言情小说……”
“动漫呢?”
“也看一点点。”
“日剧韩剧呢?”
纪灵摇摇头。
“不看……”
“我也不看,嘻嘻~”
“嗯……”
纪灵点点头,这时车来了,人很多,但没到需要挤的程度。两人上了车,娜娜让纪灵站在里面倚着车门,她站在靠外面一点,帮纪灵抵挡着人潮。
纪灵很不好意思,因为自己竟然让女孩子保护。但娜娜朝他眨眨眼睛,意思是这种小事别在意,而且现在他才是女孩子哦。
“来继续吧,”娜娜说。“喜欢的事情说完了,来说说讨厌的吧。小灵都讨厌什么呢?”
“这个……”
一时间纪灵也想不起来,说真的,他讨厌的事情并不少,但和喜欢的事情相比,讨厌的事情都被埋在记忆深处了,毕竟谁也不愿意总是回想起它们。
于是,还是由娜娜主动提问。她挺享受这个过程的,因为纪灵看起来那么柔软,又是小小的一只,让她好有支配欲和保护欲。
“讨厌下雨吗?”
“有点讨厌。”
“讨厌弄湿?”
“嗯……”
“遗憾呀,我还挺喜欢下雨的,喜欢被淋湿。”
“那样的话……那样的话我也不讨厌下雨了……”纪灵有点脸红地说。
“那下次下雨的时候,我们一起去淋雨吧,不带雨伞也不穿雨衣,行吗?”娜娜笑着问。
“嗯,行……”
“别的呢?小灵不可能没有讨厌的事情吧?”
“这个嘛……我讨厌不干净的地方、不干净的人……”
“还有呢?”
“生病。”
“还有呢?”
“嗯……熬夜?”
“别问我呀,我又不知道小灵的喜好,虽然已经做了三年同学,可是小灵都不主动和我说话呢。”
“对不起……”
“傻瓜。”
娜娜伸手弹了一下纪灵的额头。纪灵没想到她会这么大胆,他的话,无论如何绝对绝对不敢碰喜欢的女孩的任何部位,别说碰一下了,连说话甚至看对眼都不可能。
这种性格,对于此时此刻的纪灵而言反而是一种魅力。他和娜娜你一句我一句地聊天时,周围好多人都在偷偷看着他们。主要是在看纪灵,大家都在想,这个小姑娘到底是谁,为什么这么好看。
恐怕只有纪灵一个人不知道自己好看,还一个劲儿地担心文胸会不会太明显了,胸部是不是被衬托得太大……
聊完了纪灵,话题自然就来到娜娜身上。
“小灵不想问问我什么问题吗?”
“想的……”
“那就问呗,刚才我问了你那么多~”
“嗯……娜娜都喜欢些什么呢?”
娜娜笑了,说她就猜到纪灵会这么问。
“我喜欢牛奶、逛街买衣服、还有……还有女孩子!”
“诶?女孩子……”
纪灵再度想起娜娜是百合的传言。
“是……那种喜欢?”他紧张地问。
“不是啦,是喜欢牛奶和漂亮衣服的那种喜欢,自从变成现在这样,我才发觉女孩子的身体有多么美好……”
说着娜娜伸手攥住一缕纪灵的长发。
“好令人怀念啊,这种触感……”
“原来是这样……”
“你以为我是那种喜欢,对吧?”
“嗯……”
“说不准呢,因为看着现在的小灵,我恐怕真的有点要喜欢上了,嘿嘿~”
“诶……”
纪灵觉得娜娜一定是在开玩笑。
“不是哦,因为小灵现在真的太太太太太可爱了!我觉得不如不要换回去了,现在这样更好。”
“……”
纪灵也不知道该开心还是该难过了,最喜欢的人也喜欢自己,这是好事情啊,可是娜娜却说喜欢自己是女孩子……
总觉得哪里怪怪的。
娜娜却摇了摇头,也暂时收敛起笑容。她说:
“怎么说呢……我觉得小灵你是很好的人,和身体无关,完全是灵魂层面上的好,你明白我的意思了吗?”
“有点……”
“我觉得,人和动物的区别就在这里,只有动物才完全凭身体欲望行事,我相信人是有灵魂的。”
“我也相信。”
“真的吗?那太好了,我们又找到了一个共同点呢~”
娜娜笑起来,也松开了一直攥在手心的纪灵的长发。她说怀念女孩子的身体,那可不是假的。女孩子的长发、女孩子的肌肤、腰肢、甚至女孩子的软弱无力,娜娜都好怀念。
同理,纪灵也很怀念过去的自己,觉得自己变成现在这样,着实有点羞耻。很久以后假如他和娜娜结婚了,也生了女儿,娜娜对女儿说:“你爸爸以前穿过裙子哦,而且穿起来还特别漂亮。”,不知道女儿会怎么想,肯定觉得老爸是个变态吧?就算告诉她许愿的事,她会不会相信呢?
现在的小孩可没有什么想象力了,一个比一个精明现实,纪灵想,刚才回答娜娜的问题时,应该回答这个的:他不喜欢没有诗意和想象力的生活。
从地铁站出来,两人并肩朝学校的方向走去。
忽然娜娜说,纪灵虽然外表看起来和真正的女孩子无异,可是仪态神情什么的还不怎么像。
纪灵问那是什么意思。
“就是说,小灵看起来还和男孩子时差不多,有点不够女孩子气。”
“是么……”
“不过这是好事啦,说明小灵的灵魂还是男孩子啊,女孩子的那种婊里婊气不学也罢。”
“婊里婊气……”
“就是一种形容啦,小灵应该明白的。”
“嗯……”
有一种做作浮夸的女生,最适合她们的形容词就是婊里婊气。看着她们,纪灵总有一种看《情深深雨蒙蒙》时雪姨的错觉。真是太丑陋了,那种女生,让人头皮发麻,真的很害怕。
再就是粗鲁的女生,这点无论男女,只要举止粗鲁就让人很讨厌。这些纪灵也想好好和娜娜说说,但上学的路就那么短,完全不够说的。这是幸福的烦恼:不是两人间无话可说,而是要说的话太多了,时间根本不够细说的。
想到这里,纪灵也忍不住微笑了起来。
“怎么啦?”
“没什么,因为有点开心……”
娜娜点点头,也跟着笑起来。她说,像这种时候纪灵就挺像女孩子的,刚才在车厢里时也很像,但是那之前,他从台阶上走下来时就不像了。
“会吗?”
“简单来说就是,和我在一起的时候纪灵很像女孩子,一个人的时候就还是原来的男孩子模样,这是为什么呢?”
娜娜提出这个问题,无论是她还是纪灵都无法解答。纪灵更是因此脸红起来,他想,该不会是我在娜娜面前故意装作可爱吧?可是没有哇?我只是一切顺其自然……
这时已经到学校门口了,问题看来暂时找不到答案,但也没关系,反正他们还有很多很多的时间。周围都是熟悉的同学,还有曾经很熟悉的学长学姐,空气中都蔓延着一股令人怀念的气味,真好。
娜娜说,不管怎么样,纪灵都还是纪灵,正如她也还是娜娜,两个人就算性别转换了,这一点是不会改变的,所以就算纪灵穿着裙子、穿着女生内衣,她都不会感到奇怪,更不会嘲笑他,因为这是他们两个必须要走的路。
“嗯!”
“所以我们一起加油吧,一起撑过这三年。”
“好!”
娜娜灿烂地笑着,两人一起沿着走廊走向教室。期间好几次,他们的手不小心碰到了一起,纪灵还没有勇气抓住娜娜的手,不过以后他会有的。或者更可能的情况,是娜娜主动抓住他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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